彼岸花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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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岸花上
林梔茉再次覺得，來杪春旅游是非常正確的決定。因為昨晚她給周榆柏做完療愈後，周榆柏居然一覺睡到大天光，中途都沒有起來夢游過。
季嘉樂和林梔茉紛紛朝周榆柏豎起大拇指，周榆柏表情淡淡，不以為意。
用過早餐後，他們托方奶奶照顧花花，便驅車出發前往岑石鎮。
這一路上果真如李勇所說那般泥濘顛簸，跟開碰碰車一樣，差點把林梔茉早上吃的東西都給顛出來。
他們早上出發，到的時候都已經十點了，其實可以更早一點，只是這個路實在太爛，還是山路，周榆柏為了安全著想開得慢了些。
剛靠近岑山，林梔茉就看到路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的碎石，兩旁樹木被壓彎，一些穿著熒光工作服的人正在清理路面。
他們找人問了路，知道災情最嚴重的是前面中心一帶，很多人都在那邊救援。
他們的車開不進去，所以只能步行進去。
越往裏走，林梔茉越覺得這裏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許多。大部分房屋甚至被沖垮，街上都是被折斷的樹枝，破碎的家具和各種泥漿石塊。
放眼望去，岑山已成一片廢墟。
穿著熒光工作服的救援人員正在緊張地施救，大家都面色凝重。
突然一個站在土堆搬碎石的男人朝這邊大喊：“這裏有人，快來幫忙。”瞬間一群人紛紛跑上前去，開始用手扒開泥土和碎石。
沒多久一個滿身泥汙的人被挖了出來，他雙眼緊閉，奄奄一息，身上同樣也穿著熒光工作服。
林梔茉三人一路走一路問，問他們認不認識一個叫季凱的人，但大家都紛紛搖頭，沒人能給他們答案。
他們在廢墟徘徊了許久，忽然林梔茉身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，“你們是誰？為什麽找季凱。”
林梔茉回頭，看到一個面容黝黑，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，他正拿著鐵鏟站在土堆旁，仔細地打量林梔茉三人。
林梔茉朝他走去，“你好，我們是季凱的朋友，最近一直聯系不上他，聽說他來這邊支援了，所以我們就來看看。請問你是？”
不知為何，林梔茉總覺得面前的男人在提到季凱時，面色很是沈重，眼裏似乎有種悲痛的情緒。
男人說：“我是杪春的村支書，也是季凱的同事，我們一起來這邊支援，只是前幾天這裏發生了二次災害，我們在排查失蹤名單時，發現季凱……”男人垂著頭，不忍再說下去。
站在一旁的季嘉樂臉色忽地變得慘白，聲音都有些顫抖，“我爸爸是被埋在裏面了嗎？”
村支書很抱歉地點點頭，“我們正在全力搜救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。”
突然，季嘉樂奪過村支書手中的鐵鏟開始往裏跑。
村支書連忙跟上去，緊張道：“這是哪裏來的小孩，不能進去的，很危險。”
周榆柏反應最快，在季嘉樂跑出沒幾步時便攔住了他，搶過他手裏的鐵鏟，面色冷峻，“季嘉樂，你現在什麽都做不了，別白費功夫。”
季嘉樂崩潰地吼出聲，“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？”
周榆柏：“在車裏等著，我替你去，”說著他又回頭對村支書說，“他不能進去，我可也吧？”
村支書：“我們正缺人手，支援的人還在路上，估計明天才能趕到，如果你願意來，真的是太好了。”
周榆柏低頭看了一眼仍然處在不平靜情緒的季嘉樂，道：“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。”說完他擡頭深深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林梔茉。
林梔茉瞬間就讀懂了周榆柏的意思，朝他點點頭，讓他放心。
周榆柏沒有猶豫，跟著村支書的腳步，逐漸走遠。
林梔茉緩緩走到季嘉樂身旁，“樂樂，哥哥會幫你找到爸爸的，你別擔心，我們現在先回車裏等著好嗎。”
季嘉樂不為所動，依舊倔強地站在原地。林梔茉不好繼續勉強他，只安靜地陪著他。
中途，林梔茉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又勸了勸季嘉樂，他好不容易松口，終於答應林梔茉回車裏等著。
林梔茉利用療愈法讓季嘉樂情緒變得穩定，他也漸漸閉上眼睡了過去。
又在車上待了好一會兒，等季嘉樂已經沈睡，林梔茉將一個抱枕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腦袋下，便下了車。
再次來到災區時，周榆柏正在一個土堆上搬碎石。林梔茉走上前去，給他遞了一瓶水。
周榆柏順著視線往上，便看到林梔茉那雙帶笑的眼睛。
“你來幹什麽，快回去。”周榆柏嚴肅道。
林梔茉不聽他的話，反而把毛巾往脖子上一套，拿起旁邊的鏟子開始挖土，“我已經請示過村支書了，他同意了，所以你也別勸我。”
周榆柏低頭安靜地凝視著眼前的林梔茉，眼裏寫滿了無奈而又覆雜的情緒，但最後這些情緒又都漸漸化作柔情，在周榆柏嘴角漸漸變成一個溫柔的微笑來。
傍晚，陰沈的天空沒有一絲霞光。
土下的某處很可能就埋著人，所以他們不能用挖掘機這樣的工具，只能用鐵鏟或手挖。半天下來，進度很是緩慢。
林梔茉的手有些酸，就在她想停下來緩一緩，喝口水時，她忽然看到不遠處烏泱泱地來了一群人。
他們都穿著救援人員特備的熒光服，手裏拿著鐵鏟。
林梔茉站在土堆上定睛一看，那群人為首的居然是李勇，他離遠就看到林梔茉了，還朝這邊揮揮手。
此時周榆柏直起身來，也看到了李勇，他語氣平靜道，“是你告訴他們的嗎？”
林梔茉有點不好意思點點頭，但又立刻搖搖頭，“可是我沒讓他們來，是他們一聽到季凱出事了不管怎麽勸都堅持要來幫忙的。”
除了李勇居然還有李大爺，蔣奶奶和張婆，還有一些林梔茉沒見過的人。他們都來自杪春，都認識季凱，聽到季凱出事都自願加入支援隊伍。
林梔茉很感動但又有些擔心，畢竟這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太太老爺爺，萬一出事了怎麽辦。
李勇說，“這你不用擔心，他們的身體比你還硬朗，李大爺去年還拿過杪春馬拉松金牌。”
張婆：“阿妹啊，我可是天天下田鋤地的你可別小看我。”
還有蔣奶奶，她雖然聽力不好，但是她居然可以扛著一籃子木頭走十幾裏路都不帶喘氣的。
聽完大家的話，林梔茉看向爺爺奶奶們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敬意。
就這樣，一群因為季凱而集結起來的人開始投入救援隊伍。
隨著大家的加入，救援工作進度明顯加快了，淩亂的石塊和泥土在逐漸變少，不少掩埋在土下的人都被救了出來，但唯獨沒有看到季凱的身影。
時間一分一秒在消逝，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。救援時間越長就代表著季凱會多了一份危險，即使再累，大家都沒有停下，而是更加賣力。
夜幕已經降臨，四周一片漆黑，只有災區中心仍然燈火通明。
就在大家仍然艱苦地奮鬥著的時候，不遠處忽然傳來村支書的喊聲，“找到了，找到了，是季凱，是季凱。”
此話一出，所有人都紛紛圍了上去，開始拼了命地用手挖土。
很快，季凱的大半個身體都被挖了出來，他雙眼緊閉，已然失去意識了。他被擡出來，醫護人員立刻在現場展開了搶救工作。
林梔茉跟這裏的所有人一樣，都緊張得摒住了呼吸，盯著醫生一起一落的手在季凱身上不斷做著心肺覆蘇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墨色的夜空突然飛去一只烏黑的無名鳥，它尖銳又刺耳的鳴叫在寂靜的岑山回響。
林梔茉突然耳鳴，一陣翁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。她聽不清醫生到底說了什麽，只看到他似乎搖了搖頭，嘴巴張開又閉合。
瞬間，所有人都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，垂首站在原地，默默地看著醫生將白色亞麻布蓋過季凱頭上。
在白布即將落下時，一雙小小的手突然闖入眾人視野。
林梔茉看著滿身泥汙的季嘉樂跪坐在地上，他的臉和手都擦破了皮，鮮紅的血水混著泥土緩緩湧出，讓人觸目驚心。
但他豪不在意，而是用顫抖的雙手掀起了那塊薄薄的布料。
季凱滿是泥土的臉重新露了出來。
季嘉樂面色很平靜，他沒有哭也沒有鬧，而是伸手幫季凱抹掉他臉上的泥汙。
一遍又一遍。
所有人都安靜地站在旁邊，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，他們都心知肚明般地不忍打擾季嘉樂。
漸漸的，季凱蒼白的面龐變得清晰。
可是季嘉樂的手依然不停，他繼續在季凱臉上反覆塗抹著。傷口冒出的鮮血不斷滴落，在季凱的臉上綻放開來，猶如紅色的彼岸花一般。
林梔茉實在看不得季嘉樂這副模樣，她心疼地蹲下身，抓住了季嘉樂的手。
“夠了，樂樂，夠了。”
季嘉樂停下了動作，他眼神有些呆滯，無力地跪坐在地上。
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，沒人告訴過他這是什麽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。
爸爸爸媽媽沒有說，老師也沒有說。他只知道人每天都要睡覺，可是只要叫一叫，搖一搖，人就會醒過來的。
可是他都在爸爸的臉上抹了這麽久了，為什麽爸爸還沒醒過來。
他看向身旁的林梔茉，他希望有人能告訴他應該怎麽辦，“姐姐，為什麽爸爸一直閉著眼，他是睡著了嗎？我找了他好久，他怎麽不起來看看我。”
林梔茉看著季嘉樂懵懂的眼神，她突然啞口無言，因為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季嘉樂“死亡”的定義。
死亡似乎是一件很覆雜的事情，三言兩語是講不清楚的，但死亡似乎又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，因為眼睛一閉不再醒來便是死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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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過早餐後，他們托方奶奶照顧花花，便驅車出發前往岑石鎮。
這一路上果真如李勇所說那般泥濘顛簸，跟開碰碰車一樣，差點把林梔茉早上吃的東西都給顛出來。
他們早上出發，到的時候都已經十點了，其實可以更早一點，只是這個路實在太爛，還是山路，周榆柏為了安全著想開得慢了些。
剛靠近岑山，林梔茉就看到路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的碎石，兩旁樹木被壓彎，一些穿著熒光工作服的人正在清理路面。
他們找人問了路，知道災情最嚴重的是前面中心一帶，很多人都在那邊救援。
他們的車開不進去，所以只能步行進去。
越往裏走，林梔茉越覺得這裏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許多。大部分房屋甚至被沖垮，街上都是被折斷的樹枝，破碎的家具和各種泥漿石塊。
放眼望去，岑山已成一片廢墟。
穿著熒光工作服的救援人員正在緊張地施救，大家都面色凝重。
突然一個站在土堆搬碎石的男人朝這邊大喊：“這裏有人，快來幫忙。”瞬間一群人紛紛跑上前去，開始用手扒開泥土和碎石。
沒多久一個滿身泥汙的人被挖了出來，他雙眼緊閉，奄奄一息，身上同樣也穿著熒光工作服。
林梔茉三人一路走一路問，問他們認不認識一個叫季凱的人，但大家都紛紛搖頭，沒人能給他們答案。
他們在廢墟徘徊了許久，忽然林梔茉身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，“你們是誰？為什麽找季凱。”
林梔茉回頭，看到一個面容黝黑，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，他正拿著鐵鏟站在土堆旁，仔細地打量林梔茉三人。
林梔茉朝他走去，“你好，我們是季凱的朋友，最近一直聯系不上他，聽說他來這邊支援了，所以我們就來看看。請問你是？”
不知為何，林梔茉總覺得面前的男人在提到季凱時，面色很是沈重，眼裏似乎有種悲痛的情緒。
男人說：“我是杪春的村支書，也是季凱的同事，我們一起來這邊支援，只是前幾天這裏發生了二次災害，我們在排查失蹤名單時，發現季凱……”男人垂著頭，不忍再說下去。
站在一旁的季嘉樂臉色忽地變得慘白，聲音都有些顫抖，“我爸爸是被埋在裏面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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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，季嘉樂奪過村支書手中的鐵鏟開始往裏跑。
村支書連忙跟上去，緊張道：“這是哪裏來的小孩，不能進去的，很危險。”
周榆柏反應最快，在季嘉樂跑出沒幾步時便攔住了他，搶過他手裏的鐵鏟，面色冷峻，“季嘉樂，你現在什麽都做不了，別白費功夫。”
季嘉樂崩潰地吼出聲，“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？”
周榆柏：“在車裏等著，我替你去，”說著他又回頭對村支書說，“他不能進去，我可也吧？”
村支書：“我們正缺人手，支援的人還在路上，估計明天才能趕到，如果你願意來，真的是太好了。”
周榆柏低頭看了一眼仍然處在不平靜情緒的季嘉樂，道：“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。”說完他擡頭深深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林梔茉。
林梔茉瞬間就讀懂了周榆柏的意思，朝他點點頭，讓他放心。
周榆柏沒有猶豫，跟著村支書的腳步，逐漸走遠。
林梔茉緩緩走到季嘉樂身旁，“樂樂，哥哥會幫你找到爸爸的，你別擔心，我們現在先回車裏等著好嗎。”
季嘉樂不為所動，依舊倔強地站在原地。林梔茉不好繼續勉強他，只安靜地陪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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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梔茉利用療愈法讓季嘉樂情緒變得穩定，他也漸漸閉上眼睡了過去。
又在車上待了好一會兒，等季嘉樂已經沈睡，林梔茉將一個抱枕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腦袋下，便下了車。
再次來到災區時，周榆柏正在一個土堆上搬碎石。林梔茉走上前去，給他遞了一瓶水。
周榆柏順著視線往上，便看到林梔茉那雙帶笑的眼睛。
“你來幹什麽，快回去。”周榆柏嚴肅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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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榆柏低頭安靜地凝視著眼前的林梔茉，眼裏寫滿了無奈而又覆雜的情緒，但最後這些情緒又都漸漸化作柔情，在周榆柏嘴角漸漸變成一個溫柔的微笑來。
傍晚，陰沈的天空沒有一絲霞光。
土下的某處很可能就埋著人，所以他們不能用挖掘機這樣的工具，只能用鐵鏟或手挖。半天下來，進度很是緩慢。
林梔茉的手有些酸，就在她想停下來緩一緩，喝口水時，她忽然看到不遠處烏泱泱地來了一群人。
他們都穿著救援人員特備的熒光服，手裏拿著鐵鏟。
林梔茉站在土堆上定睛一看，那群人為首的居然是李勇，他離遠就看到林梔茉了，還朝這邊揮揮手。
此時周榆柏直起身來，也看到了李勇，他語氣平靜道，“是你告訴他們的嗎？”
林梔茉有點不好意思點點頭，但又立刻搖搖頭，“可是我沒讓他們來，是他們一聽到季凱出事了不管怎麽勸都堅持要來幫忙的。”
除了李勇居然還有李大爺，蔣奶奶和張婆，還有一些林梔茉沒見過的人。他們都來自杪春，都認識季凱，聽到季凱出事都自願加入支援隊伍。
林梔茉很感動但又有些擔心，畢竟這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太太老爺爺，萬一出事了怎麽辦。
李勇說，“這你不用擔心，他們的身體比你還硬朗，李大爺去年還拿過杪春馬拉松金牌。”
張婆：“阿妹啊，我可是天天下田鋤地的你可別小看我。”
還有蔣奶奶，她雖然聽力不好，但是她居然可以扛著一籃子木頭走十幾裏路都不帶喘氣的。
聽完大家的話，林梔茉看向爺爺奶奶們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敬意。
就這樣，一群因為季凱而集結起來的人開始投入救援隊伍。
隨著大家的加入，救援工作進度明顯加快了，淩亂的石塊和泥土在逐漸變少，不少掩埋在土下的人都被救了出來，但唯獨沒有看到季凱的身影。
時間一分一秒在消逝，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。救援時間越長就代表著季凱會多了一份危險，即使再累，大家都沒有停下，而是更加賣力。
夜幕已經降臨，四周一片漆黑，只有災區中心仍然燈火通明。
就在大家仍然艱苦地奮鬥著的時候，不遠處忽然傳來村支書的喊聲，“找到了，找到了，是季凱，是季凱。”
此話一出，所有人都紛紛圍了上去，開始拼了命地用手挖土。
很快，季凱的大半個身體都被挖了出來，他雙眼緊閉，已然失去意識了。他被擡出來，醫護人員立刻在現場展開了搶救工作。
林梔茉跟這裏的所有人一樣，都緊張得摒住了呼吸，盯著醫生一起一落的手在季凱身上不斷做著心肺覆蘇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墨色的夜空突然飛去一只烏黑的無名鳥，它尖銳又刺耳的鳴叫在寂靜的岑山回響。
林梔茉突然耳鳴，一陣翁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。她聽不清醫生到底說了什麽，只看到他似乎搖了搖頭，嘴巴張開又閉合。
瞬間，所有人都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，垂首站在原地，默默地看著醫生將白色亞麻布蓋過季凱頭上。
在白布即將落下時，一雙小小的手突然闖入眾人視野。
林梔茉看著滿身泥汙的季嘉樂跪坐在地上，他的臉和手都擦破了皮，鮮紅的血水混著泥土緩緩湧出，讓人觸目驚心。
但他豪不在意，而是用顫抖的雙手掀起了那塊薄薄的布料。
季凱滿是泥土的臉重新露了出來。
季嘉樂面色很平靜，他沒有哭也沒有鬧，而是伸手幫季凱抹掉他臉上的泥汙。
一遍又一遍。
所有人都安靜地站在旁邊，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，他們都心知肚明般地不忍打擾季嘉樂。
漸漸的，季凱蒼白的面龐變得清晰。
可是季嘉樂的手依然不停，他繼續在季凱臉上反覆塗抹著。傷口冒出的鮮血不斷滴落，在季凱的臉上綻放開來，猶如紅色的彼岸花一般。
林梔茉實在看不得季嘉樂這副模樣，她心疼地蹲下身，抓住了季嘉樂的手。
“夠了，樂樂，夠了。”
季嘉樂停下了動作，他眼神有些呆滯，無力地跪坐在地上。
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，沒人告訴過他這是什麽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。
爸爸爸媽媽沒有說，老師也沒有說。他只知道人每天都要睡覺，可是只要叫一叫，搖一搖，人就會醒過來的。
可是他都在爸爸的臉上抹了這麽久了，為什麽爸爸還沒醒過來。
他看向身旁的林梔茉，他希望有人能告訴他應該怎麽辦，“姐姐，為什麽爸爸一直閉著眼，他是睡著了嗎？我找了他好久，他怎麽不起來看看我。”
林梔茉看著季嘉樂懵懂的眼神，她突然啞口無言，因為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季嘉樂“死亡”的定義。
死亡似乎是一件很覆雜的事情，三言兩語是講不清楚的，但死亡似乎又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，因為眼睛一閉不再醒來便是死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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